【論語.學而】

子曰:「巧言令色,鮮矣仁!」

【消文】

孔子說:「說話巧妙好聽,使人聽了很歡喜。表現出好看的臉色,使人見了也很喜愛。有這樣舉動的人,他的心中如果只想到取悅別人,是很少有仁德的!」

【釋義】

「巧言令色」,「令」是善的意思,「令色」是好看的臉色。本章孔子所說的巧言令色,對仁德有很大的損害,那麼平常我們對人和藹有禮貌,難道也算巧言令色嗎?我們應當知道,學習禮節是講究「誠於中則形於外」,心中先做到至誠、不虛假,對人真實不欺,所流露出來的外在言行舉動,溫和親切,必然沒有巧言令色的弊病。〈曲禮〉說:「禮不妄悅人」,只想著要取悅別人,巴結別人,是不合乎禮節的,是虛偽而損害仁德的。就像對人強笑也只是諂笑,那有仁德的成分呢!

要成為一位仁德的君子,孔子教我們一舉一動就要先思考、研究。以下四點我們可以作為效法:「色思溫」臉上的表情要溫和、不冷酷;「貌思恭」外貌要做到恭敬;「言思忠」心放在正中,正直無私,說話實實在在;「事思敬」辦事按部就班,絕不草率、隨便。這些都是發自內心的真誠,想加厚於人,所自然流露出來的。

【故事一】

唐玄宗開元年間,是唐朝的太平盛世。當時君臣上下依照法度,勵精圖治,吏治正直而清明。當時,李林甫是個不學無術的人,擅長阿諛奉承。賄賂了唐玄宗身旁的宦官和后妃的娘家,對皇帝的心思及一言一動,都瞭若指掌。呈上奏章,都能切中皇帝的想法,讓皇帝以為是神人。有一次,玄宗想加封朔方節度使牛仙客實賦,這是不合制度的。問了賢相張九齡,張九齡據實以告表示反對,玄宗很生氣。李林甫卻附和說:「天子用人,有何不可!」非常切合玄宗的心思。後來玄宗不斷提拔他、賞賜他,當到了唐朝有史以來,權力最大、最獨斷的宰相。他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,常常設計誣陷威脅他的人,即使是從前的好友,也一樣被他殘害。他又改變了防守邊塞的制度,廢除「出將入相」的祖法,永保自己相位無虞。最後竟然讓安祿山坐大,造成安史之亂,逼使唐玄宗逃亡四川,唐朝命祚幾乎不保。

李林甫晚年,把自家住宅建造得異常堅固,門鎖加設好幾重,晚上睡覺的地方也變來變去,連家裡的人都不知道。心中就是怕結怨的人太多,自己隨時會被謀殺,有如驚弓之鳥,與心廣體胖的仁德君子相比,豈止天淵之別呀!

「鮮矣仁」,「鮮」是少的意思。孔子說巧言令色的人少有仁德,但並非完全沒有。這是聖人不忍心將巧言令色的人,完全排除於仁德之外,希望他們仍有機會,恢復本有的仁德。

論語.學而篇首章孔子教人一定要學習,第二章標出仁德是學習的目標,由孝弟做起,進而力行修身、齊家、治國、平天下,如是尊崇仁德。本章是第三章提到鮮仁的人,和第二章相互映照,一正一反,皆是指歸仁德,圓滿所學。學習本章,我們應謹防自己陷溺巧言令色,而蒙蔽仁德。也要學習「聽其言而觀其行」,避免被巧言令色的人所迷惑,知人善任,任用有仁德的人,才能成就「修己安人」的大事業!

【本篇文字錄自王明泉老師《論語簡說

【故事二】

三國魏明帝時有個叫劉曄的大臣,當時魏明帝曹睿想進攻蜀漢,群臣都認為不可行。於是曹睿詢問劉曄的意見,他就順著曹睿的心意,說代蜀可行,但私下又對其他人說不可行。

中領軍楊暨也是曹睿的親近大臣,他堅定反對伐蜀。劉曄每次遇到楊暨,都投其所好,大談不可伐蜀的道理。有一次,楊暨又勸諫曹睿打消伐蜀的念頭,曹睿一急,脫口而出說:「卿不過是一名書生,哪懂帶兵打仗的道理!」楊暨不服氣,說:「臣也許不行,但劉曄是先帝的謀臣,他也說不可伐蜀。」曹睿一愣,召來劉曄當場對質,但劉曄堅持不肯表態。

後來,劉曄單獨去見曹睿說:「伐國,大謀也,臣得與聞大謀,常恐眯夢漏泄以益臣罪,焉敢向人言之?夫兵,詭道也,軍事未發,不厭其密也。陛下顯然露之,臣恐敵國已聞之矣。」劉曄解釋是擔心軍情洩漏才不說出自己的心意,曹睿聽說如此,趕忙向劉曄道謝。

劉曄又跟楊暨說:「夫釣者中大魚,則縱而隨之,須可制而後牽,則無不得也。人主之威,豈徒大魚而已!子誠直臣,然計不足采,不可不精思也。」劉曄跟楊暨說的是「放長線釣大魚」的道理,責備楊暨雖正直卻無謀略,這番話也說得楊暨頻頻點頭。

然而,儘管劉曄「巧言令色」至此,但還是有討厭他的人向曹睿報告:「劉曄不忠,每次都揣摩陛下的心意而曲意迎合。陛下如果故意透露與自己心意相反的訊息給他,他回答的與陛下不同,才表示他與陛下的想法一致,否則就是他趨合上意。」曹睿就這樣試了一下,劉曄果然露出馬腳,從此曹睿就疏遠了劉曄。裴松之在《三國志‧劉曄傳》便注說:「諺曰:『巧詐不如拙誠』,信矣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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